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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形的親情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沉重到我不想提起。不想提起,卻又時時的折磨我的靈魂。親情,偶爾會在我的這裡短路,短路到遠遠的觀望著我的親人。卻從不去走近,怕近距離的接觸會撕扯開不知如何面對的傷感。
  從小,很喜歡獨自站在田野,望向蔚藍的天空,想像大山外世界的精采。自懂事起,就會拒絕媽媽的擁抱和爸爸的如山的父愛。封閉自己的心靈,想像的翅膀總會飛翔在半空裡。
  看到昆蟲的屍體會去憂傷,見到秋葉的飄落會神遊,冬日裡的枯枝會讓我更蕭條。
  雪花飛舞的夜裡,眼睜睜的看著漆黑的夜慢慢變白。媽媽的夢囈裡我不敢亂動,不想讓媽媽知曉我對黑夜滋生了感情,不想讓媽媽知道我會為了一些場景而敏感。
  哥哥的存在,讓我多了玩伴,不是無味的童年。童年的記憶都是在欺負那大我二歲的哥哥中度過。哥哥小時不懂事,跟一個結巴學舌,後來給媽媽打過好幾次都沒有辦法改正過來,說話一急就會不利索。而我偏偏會在跟哥哥起爭執的當口,用上我的伶牙利齒,常常讓他氣得他半天都哼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小時的憶事裡,哥哥一直都在容忍我的任性。很小很小的時候,可能四五歲的模樣,跟哥哥並排坐在一方的桌子上吃飯,哥哥從一盤小干魚的碗裡找到一隻小小的紅紅的蝦米。哥哥很好心的跟我說,妹妹,妹妹,你看,我找到了一隻小蝦米。邊說邊把紅紅的小小的可愛極了的小蝦米放到桌面上拔弄著。而我卻故意說,在哪裡?在哪裡?其實我早就看到了。然後趁著哥哥一不上心的時機,快速的抓起然後放入嘴裡,蝦米落入我喉嚨的時候,我聽到哥哥哇的一聲哭起來。
  這些事情現在想來很溫馨,時不時還會在心口跳躍。但是小時的憶事裡,我跟爸爸媽媽一直以來都不親熱。小時我看到媽媽勞累的身影,端上一口茶水,我不會再有任何的表示。看到爸爸在太陽底下大汗的勞作,我也不會甜甜的喊上一句,爸爸,你累不累?
  我會木頭一樣的站在媽媽的前面,看著媽媽喝完水然後把碗端走,要不就像傻瓜樣的站在屋簷底下看著爸爸的汗如雨下。其實,我的內心裡都會深深的在憂傷,為什麼媽媽要這麼累,為什麼爸爸要在這麼大的太陽底下不停的勞作?為什麼我不能快快的長大,為什麼我不能替代他們做一些事情?
  這樣的憂慮很快在哥哥的邀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小孩子沒有那麼多的憂愁,所有的憂慮都只是那一剎那。
  慢慢長大了。對家人的好,對家人的感情我更放心底,很少再拿來放在表面。因為不習慣,不適應,更多的是不善於表達。
  小時,媽媽可以將我拉入懷裡輕輕的擁抱,爸爸可以將我放在肩頭看著圓圓的月亮,哥哥可以沒大沒小的胡亂的拉扯我的頭髮。但是隨著慢慢的成長,媽媽的擁抱我會稍稍的轉身,爸爸的親暱我會輕輕的避開,哥哥的玩笑我會惱怒。可是,過後我都會憂傷很久,我會默默的在心底說,我愛你們,我很愛你們,只是已經不再習慣於這樣的表達方式了。
  小時對待一件悲傷的事情我會哭很久,媽媽的臉色我會思索很長時間,爸爸不小心的重語我會沉默以待,跟哥哥的爭奪戰,哪怕最後的勝利,我也會傻傻的突然安靜,然後任其逗哄詐騙都不加以理會。
  三十歲了,人生的模式已定型。媽媽意外的離去,爸爸漸漸的蒼老,與哥哥的天各一方。讓疏離了的親情更加的遙遠,不是不愛,不是不親,不是不關心。而是面對長大後的隔閡與誤會,更加讓本就不熱的親情罩上冷漠的鏡殼,冰冷而涼意。
  長大後的我。愛情的折騰,友情的背叛,苦過,累過,被欺騙過的情感都會在寂寞無人的深夜裡慢慢的湧上心頭。懷念兒時的記憶,思念被塵封在心底的親情。
  把這種佈滿灰塵的親情提上來的時候,卻發現記憶的相冊裡,殘留著的都是溫暖。可這種親情卻在日常的生活裡,被我有意無意的隱藏在心間,不想提起,不忍提起,不屑提起。殊不知,這種表面淡淡的親情卻時不時咕隆,咕隆一下的冒上來,炙熱而久遠。這種熱烈只有自己知曉,還是不習慣於讓親人們瞭解。
  深夜來臨,深深的感覺,感覺親情是人生中一種最深沉最重要的情感。如果剔除這種親情,自己將一無所有,這種一無所有包括兒時的童年,現在的感恩和將來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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