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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絲絲月光……

中秋節,漫步於樓房林立的校園,心中被這世界的喧囂壓迫著,煩躁著,內心充滿的是對這個城市無比的厭倦與悲辛。
  四周被高樓包圍著,只有你仰頭上望時才可看到一方灰暗的天空。城市的天空是最沒味的。比之鄉村,少了一份深邃,少了一份沉思;比之山林,又少了一份淒清,一絲神秘。如果把天空比作少婦,那麼城市的天空被長期反鎖深閨,沒有思想,沒有深度;而鄉村的天空該是一個成熟的少婦,在經歷生活的閱歷這後,多了深刻的內涵;山林中的天空卻真正成了被生活折磨的少婦,面容淒清,讓人產生一種震撼美。但淒清總歸使人悲哀,所以,鄉村的天空應該是最美的。
  當然,天空中是不能少了一輪月亮的,孤月輪也罷,群星捧月也罷。但現在,我卻不能看到月亮,也許被樓房擋住了吧!於是,迫於理想中的明月的召喚,我盡量去尋找,偶爾看到一個發出強烈白光的圓輪,正當你以為找到了鄉村中的明月,一顆驚喜的心就要跳出時,卻馬上被下面傳出的轟鳴聲迫回原地。是了,那是工地上的探照鎂燈。然後當你失望地把目光移回別處時,卻看到一個很高的路燈發出昏黃的光,在燈光叢中,他沒有什麼特別,那就是城市的月兒了,月光無力地穿過混濁的空氣,向我們訴說著人類文明的結果。
  小時的中秋是在鄉村老家過的。所以對那一個個令人難忘夜晚的天空感觸頗深,尤其是今夜,漫步於城市時,記憶中的月夜便分外明爽了。
  每值中秋之夜,在自己院子裡擺上一張桌子,最好是那種矮腳桌,放上幾樣水果,當然不能少了月餅。水果以葡萄為佳,尤其是綠色的葡萄;而月餅則要淡淡的,那種過甜的月餅在賞月時是不合適的,會使如玉的月色打上一個折扣。等月光灑下來,整個院子裹在一片清幽中時,便是全家圍坐賞月的時候了。
  爺爺開始總是說:「大家都別說話,感受一下這月光。」爺爺有些聾了,但他總對我們說他能聽到月光的流動。小時每次都付諸一笑,還笑爺爺耳朵有毛病,但現在想來,爺爺卻是最敏感的人了,只有他能感覺到月光灑照在身上的感覺並把它準確地描繪出來。流動,真地,我再也不能找到比這更恰當的詞語了。直到現在,腦海中還深刻著那月光的銀輝,彷彿還能感受到它在緩緩地流過身體——更流過我的靈魂,把我煩亂的心滌靜、滌清……
  鄉下的中秋之夜,絕對少不了剛從地裡摘回的青豆,當媽媽把還帶有土地清香的青豆端上桌時,我總是拿一個青豆,放在鼻前,深吸一口氣,享受著它新鮮的芳香,每次我都有一種錯覺,認為清新是屬於月光的,真的,那肯定是月光的清新,因為也只有這種帶有早晨青草氣息的清新,才配得上如此清新的月光。於是模仿爺爺的口氣,我會說:「我聞到的月光的清新哩。」爺爺也會模仿我的動作,然後笑著說:「真的哩!」
  小時的中秋之夜,絕對少不了爺爺的故事,他的故事也很像月光,很流暢,很清新。我總是在媽媽的懷裡聽爺爺講故事的。媽媽也認真聽著,臉上還不時露出和我一樣的神情。那時,我總覺得媽媽像是一個純純的小女孩。每次我都是在媽媽懷裡睡著的,後來與媽媽談起此事時,他總說我睡時嘴邊掛一絲笑,月光下也很安祥。
  後來,中秋之夜不再有爺爺,也不再有他那些清新的故事。媽媽說爺爺去了天上,說爺爺那麼喜歡月亮,肯定是到月亮上去了。我總是望著如玉月盤,呆呆的想:爺爺是否在月亮上講故事呢?那麼我應該能聽到啊!難道月光流動的聲音掩蓋了他嗎?噢!不是,肯定不是,我知道了,肯定是他講的故事和月光混在了一起,因為二者都是那麼清新流暢,所以我根本分不清他們了,就像水和乳混合在一起一樣。當我一次向媽媽說出我的想法時,媽媽沉默了良久,她用手撫摸著我,很輕、很柔,就像月光流過我。當我向上望向媽媽的眼睛時,他的眼睛是亮的,兩滴清淚垂落下來,滴在我希望的臉上。
  再後來,我來到這裡,在這個城市裡度過了兩個中秋,不但沒有了月亮,沒有了天空,沒有了爺爺的故事,還沒有了媽媽的懷抱。獨自一個人在城市裡徘徊,無依無從,相伴我的也只有記憶中的那絲月光了,輕輕地灑向我焦渴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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