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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再會

忍住不哭,可是被角已濕透。
  微微睜開惺忪濕潤的眼睛,已經凌晨五點半。潔白的世界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心抽搐的聲音,一枝雪裡紅貼在窗子上,靜靜地綻放。這個童話般的世界將現實中的我撕裂的粉碎,碎片幻化為片片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著。
  北風呼呼,吹得街角那棵老槐樹晃得厲害;大瓣的雪花漫天飛舞,壓的屋頂瓦片吱吱作響。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不停地用顫抖的嗓音叫賣著,有誰來買我的火柴,不停的摩擦雙手取暖。此時,一位年過七旬白髮蒼蒼的老奶奶,拄著枴杖,搖晃著走過來。將小女孩攬入懷裡,女孩感覺好溫暖,就想這樣一直下去。風已不再刺骨,就連空氣也變暖了。小女孩快凍僵的身子慢慢熱乎起來,然後抬起頭,驚訝的發現了。姥姥?他們不是告訴我你去天堂了嗎?怎麼會在這裡遇見?你是專程等我的嗎?
  哦,知道了。你肯定猜出,我又惹媽生氣了。媽在懲罰我,按慣例,你是來保護我的,對不對?
  你只是微笑,不作回答。我就這樣依偎在你的懷裡,讓溫暖包圍著我。任悔恨的淚縱橫的流,心一陣剜痛,有一群豺狼虎豹在掏食我的心,卻無力呼喊。也許我活該遭這份罪!我聽見心被撕裂的聲音。
  那年冬天,你在病榻上呼喚我的乳名,幾次深度昏迷,醒來後依然呼喚著我。可遠在北方的我怎麼也沒聽見你急切的召喚。就這樣,在其他子孫的哭聲裡,你半睜半閉著眼睛離開了。我沒能見上你最後一面,沒有傾聽你滿腔的思怨,我們永別了!從此,你在天堂裡注視著,被掏空心仍在人間地獄掙扎懺悔的靈魂。曾幾何時,你數完天上的星星,又開始算計片片落葉,兩度的花開花落,你還在執著著急的等待著。每到跟你有關的日子,子孫們都會去你的墳前哭訴,帶上你喜歡的飯菜和紙錢。唯獨我一次也沒去過,你很擔心。便祈求這雪花能否帶你來看我一次,雪花答應了。
  今天你從天而降,漂洋過海,只為了讓我依偎在你的懷裡。感受久久沒有過的溫暖。
  你嗔怪我不回家,不陪父母,沒去看看你,沒去幫你修理墳前的柏樹。你說那是我們的命!
  對不起,姥姥!我知道自己很不孝。對不起!
  你還是不忍心看見我一個人獨自在外拼創。今天,你來看我了!還送來了紙錢,讓我零花。姥,你糊塗了嗎?你那邊用的錢,我沒法用呀!但當夢醒時分,我手裡依然攥著祭奠你的文字。
  天漸漸放亮了,太陽快要出來了,雪也快融化了。你說你要走了,我拽著你的衣襟不讓你走。要走希望你帶上我,你不顧我的苦苦哀求,漸漸模糊了,消失在最後一片雪花和第一縷曙光的間隙。
  醒來後,臉頰的淚已晾乾。被角,卻證明我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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