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散散淡淡的燈光裡,和幾個朋友喝茶。不知是誰,聊起了自己曾經遭遇的最感人的一句話。
陳說,他小時候,家離學校很遠,每天很早起來,就急急趕著上學。有時候,睡過了頭,就經常遲到。班主任有個規定,凡是遲到的人都得站在教室外,一直要站到早自習結束為止。念四年級的時候,換了一個班主任,他認為自己應該給新來的班主任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
但偏偏那天下起了大雨,他趕到學校時,又遲到了。班主任說:「還是以前的老規矩,不過只站10分鐘。」他委屈地站在教室外。班主任說:「你怎麼遲到了?」他便說了路被洪水淹沒的情況。班主任摸了摸他的頭,歉意地說:「快進教室吧,是老師錯怪你了。」從此後,這個堅持3年的罰站規定就取消了。
林接了陳的話題,說給自己留下記憶的也是一位老師。他很怕寫作文,老師一佈置作業,他就擔心。有一次,老師佈置了一篇《快樂的假日》的作文,但他無論如何也寫不出來。於是他找來了一本作文書,在上面抄了一篇。作文交上去後,老師沒有發現,結果給了一個很高的分。當老師在同學們面前朗讀這篇作文時,班中突然有個同學站起來說:「這篇作文是作文書上抄的。」老師呆在那裡,而他也面紅耳赤。老師說:「對呀,林同學在作文上已經說明了,抄一篇作文,也是一種學習。」說完,老師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聽了林的故事,大家都感歎道:「這真是一位好老師。」
我也說了一個關於老師的故事。最後輪到蔣,蔣一直在抽煙。我對蔣說:「你說說看,你生命中哪句話最感人。」
蔣說:「既然大家都說老師,那我也說一個關於老師的。」3年前,有個同學突然告訴我,王老師患癌症住院了,王老師在初中教過我。因為忙於工作,我一直沒有時間去看望他。深秋的一天,我接到同學的電話,說王老師讓我無論如何得去一趟。我不知道王老師為什麼要我去,因為我和王老師之間的交往並不多。我到了醫院,說了自己的名字,王老師的眼睛因為癌細胞擴散已看不清人。他掙扎著握住我的手,用微弱的聲音說:「蔣,真對不住,老師當年錯怪你了。那只足球不是你拿的……」我就愣在那兒,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當年有這事。
王老師死後出殯,和一位同學聊起。同學說:「20年前,二班也有一個和你一樣名字的人。我聽完,恍然大悟。後來我設法找到那個人,他已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在一家碎石廠打工,聽了王老師臨終的話,漢子說:「王老師,怎麼還記得當年的事,我都忘了呀!」說著說著,那漢子就哭了。
蔣說完,把那個煙蒂掐滅,說:「那天,我也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