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阿布扎比的決策者來說,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劑後悔藥。不是要收回對迪拜的100億美元援助,而是重簽兩年前與花旗的注資協議。
週二,阿布扎比投資局一紙訴狀把花旗告上了仲裁法院,理由是花旗在兩年前向其求援時設計了「欺騙性的誤導條款」,以至於這家全球最大主權基金將不得不承擔高達數十億美元的賬面損失。阿布扎比提了兩個方案:要麼廢除投資協議,要麼花旗向其賠付40億美元以彌補損失。
如果純粹從商業的角度出發,阿布扎比方面的要求,的確有些像花旗所稱的「毫無法律依據」。投資本就有風險,豈有見到虧損就要反悔之說?
回想當年,對花旗提供資金援助的主權基金,並非只有阿布扎比一家,還有新加坡的GIC,以及同樣來自中東的科威特投資局。儘管同樣一度出現巨額賬面虧損,但隨著市場的回暖,GIC和科威特投資局都已成功在今年早些時候「勝利大逃亡」:新加坡人捲走了16億美元純利,科威特人也「小賺」11億美元。
論規模和資歷,已混跡江湖數十載的阿布扎比投資局並不遜於任何一家其他主權基金。在前幾年的鼎盛時期,這家中東投資旗艦管理的資產一度據傳超過8000億美元。但就是這樣一位國際市場的老手,卻意外栽在了花旗的交易上。
2007年11月,深陷次貸危機的花旗初次告急,實力雄厚的阿布扎比投資局第一家伸出了援手,一下子向花旗提供了75億美元的現金援助,讓後者擺脫了資本金的危機。
在當時,阿布扎比的這筆投資還被認為是絕對的「物超所值」。根據約定,在那之後的兩年時間裡,阿布扎比將每年坐收11%的利息收入,而當時美國最「垃圾」債券的收益率也沒有這麼高。相比之下,GIC和科威特投資局的股息則只有每年7%左右。
但阿布扎比的致命失誤在於,其同意在兩年後、也就是從2010年3月15日開始,以高達每股31.83至37.24美元的價格將其投資轉換為花旗普通股。
阿布扎比的打算是,花旗當時股價就有約31美元,兩年後怎麼著也不會低於這一價格,加上還有每年11%的利息墊底,怎麼也不會虧。
不過,接下來的曠世危機,讓所有的「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眼下,花旗股價也不過3.5美元。這麼算的話,如果明年3月份開始阿布扎比按承諾以30多美元的價格買入花旗普通股,賬面虧損可想而知。
所以,究其根本,作為一家代為管理國家財富的主權基金,阿布扎比注意到了投資的盈利性,卻忽略了最關鍵的「安全性」。換句話說,就是只看到了能賺多少,卻沒想到最糟的情況下會賠多少。
要知道,花旗當時的境地並沒有太多討價還價的餘地,阿布扎比完全有理由和能力將合約條款設計得對自己更有利一些。比如要求花旗多付幾年利息,或者要價再狠一些;抑或把換股價定得低一些,即便不能按照市價,至少也不能像現在這樣要多付好幾倍的價錢。
但這一切都只是「如果」。事已至此,阿布扎比也只有祈禱,花旗能動「惻隱之心」,念及當初救命之恩,主動降低換股價或是給些補償。
而從花旗的角度來說,既然已經不再有性命之憂,並且近來的日子也越過越好,所以在對待阿布扎比的問題上,多少也會做些讓步。畢竟,花旗還得顧及其在海灣地區的生意,不能得罪人太狠了。就這樁官司而言,這可能也是能夠期待的最好結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