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86歲的韋蓮司在西印度群島的一次事故中喪生。她終生未嫁,人們在她的遺物中,發現了她保存完好的與胡適的信件。
北醫首任校長湯爾和曾贈給胡適一首詩:「薔花綠柳競歡迎,一例傾心仰大名。若與隨園生並世,不知多少女門生。纏頭拼擲賣書錢,偶向人間作散仙。不料飛箋成鐵證,兩廓豬肉定無緣。」說的是當年胡適周旋於紅袖之間的情形。
其實也確如詩中所說,據我看到的文獻資料,在中國,有一個為他終身未嫁的情人曹誠英;在美國,也有一個為他終身未嫁的情人韋蓮司。
韋蓮司出身望族,本人所受正規教育並不多,可卻是一位頗有天賦的畫家。1914年在美國小城綺色佳,胡適和韋蓮司相識。胡適是這樣評價她的,「其人極能思想,讀書甚多,高潔幾近狂狷,雖生富家而不事服飾;一日自剪其發,僅留二三寸,其母與姊腹非之而無可如何也,其狂如此。」又說:「女士見地之高,誠非尋常女子所可望其肩背。余所見女子多矣,其真能見思想、識力、魄力、熱誠於一身者惟一人耳。」他還說:「與女士談論最有益,以其能啟發人之思想也。」
在胡適日記中,韋蓮司的名字最初出現是在1914年10月20日,胡適首次離美歸國是在1917年6月中旬。在這三年中,胡適與韋蓮司之間雖然相互傾慕,卻是發乎情止乎禮的。在胡適方面因為有婚約在身,至於韋蓮司本人,當時的態度似乎比胡適更加理智。
1927年初,胡適重訪綺色佳,與分別10年的韋蓮司重聚。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纏綿繾綣,感情發生了變化。胡適跟韋蓮司分手之後寄了一張明信片,表示整個美洲大陸「也阻隔不了我對綺色佳的魂牽夢繫」。在這裡,「綺色佳」肯定就是「韋蓮司」的同義語。同年4月5日,韋蓮司致胡適信中更充滿了對他們離合聚散的無奈與辛酸。「讓你走,是如此的艱難」,這是韋蓮司跟胡適分手時的心語,說明他們內心都充滿了理智與激情的劇烈搏鬥。1933年6月18日至10月5日,胡適三度赴美,43歲的胡適跟48歲的韋蓮司再度相逢。此時,他們之間的關係顯然發生了質變。在周質平所著的《胡適的情緣與晚境》一書中寫到,狂狷的韋蓮司,情書寫得讓人看了非常吃驚:「沒想到,我會如此愛你……胡適……我崇拜你超過所有的男人……」
此時,近50歲的韋蓮司感到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她多麼希望能跟胡適快快樂樂地白頭偕老!在韋蓮司的生命史上,胡適是她惟一鍾愛的男人,「惟一一個願意嫁的男人。」
1937年有一個男人向韋蓮司求婚,當韋蓮司徵求胡適意見時,胡適表示「立即贊成」。胡適這種順水推舟的態度背後隱含著男人的自私和懦弱。對此,韋蓮司在1937年10月26日致胡適信中十分尖銳地責備了胡適:「在一個小範圍裡,我不知道你是否言行不一;你並非受制於一種高壓的道德,而只是自己膽小……」
就如以後的黃克武先生說「胡適在情感上放得不多、收得很快,一旦發現這些女子陷得太深、有點糾纏的時候,他馬上打退堂鼓,這就是胡適。胡適是個自私的男人,謙謙君子,膽子小,不是敢愛敢恨的那種,只想到自己怎麼在情場中全身而退。對胡適來說,他需要的不是韋蓮司這樣刻骨銘心、為他犧牲一切的情人,他追求的只是短暫的浪漫的愛情火花。」
事實證明韋蓮司對胡適的愛,愛得大度。
1934年,中國那個為胡適而終身未嫁的情人曹誠英去美國深造時,胡適竟然拜託這個美國為他終身未嫁的情人照顧她,而韋蓮司明明知道胡適和曹誠英的戀情,她還是答應了這個請求,並且將來美的曹誠英照顧得很好。1953年7月6日,胡適夫婦同訪綺色佳,韋蓮司邀請他們到自己家中住了一個月,住得胡適都有些不想走了。1959年12月28日,胡適虛歲七十,韋蓮司送給胡適一件生日禮物:用她終生的積蓄設立了一項基金,資助胡適著作的出版和翻譯。1962年胡適去世後,韋蓮司在他的墳頭獻上十束小花,每束五朵,以此來紀念她跟胡適50年的情誼。1971年,86歲的韋蓮司在西印度群島的一次事故中喪生。她終生未嫁,人們在她的遺物中,發現了她保存完好的與胡適的信件。 |